■ 王丕立
童年,我生活在閉塞、貧瘠的小山村,資訊落后,電視機、收音機還沒有走入千家萬戶。那里常年物質匱缺,餐餐都是蘿卜拌飯、紅薯拌飯,吃一頓白米飯還要等到過年時,更別說有什么糕點之類零嘴可吃。 我常常和小伙伴們一起在山崗上放牛,胖兒捕到了一只陷入荊榛網中的白鳥,我們用布荊條系住它的一只腳,任由它撲騰,也許是累了,它安安靜靜地呆在我們為它做的鳥籠里,其實鳥籠只不過是我們用竹籃改造而成的簡易物件。白鳥情知上方的捕魚網牢不可破,便收起剛要踮起來的腳尖,趴伏在竹籃底,微閉著那雙小而黑的眼睛。 母親見了,告訴我這是一只白鶴,并說白鶴在中國文化中有著特殊的寓意,象征吉祥長壽。她還講了一則有趣的故事,說是古代有一個皇帝看到他的宮殿上空一群仙鶴飛舞沖天,便畫了一幅叫《瑞鶴圖》的畫,還作了題畫詩,詩中寫道“清曉觚棱拂彩霓,仙禽告瑞忽來儀”。母親說,鶴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地位很高,以至于上到帝王將相,下到文人隱士,可以看慣龍鳳呈祥,可以看厭虎豹熊羆,畫中可以沒有孔雀錦雞,但精神的世界里卻永遠留著白鶴的一席之地。我聽完后,默默將網紗撤掉,解下那條布荊,白鶴慢慢站立起來,細長的腳左探探右試試,忽然像芭蕾舞演員,踮起腳尖,揚起寬大的雙翅,騰空而起,躍上云層。 望著白鶴消失的身影,我呆愣在那里,“鳥兒真幸福,看得到那么遠的風景。”我喃喃地說。母親聽到我的話,接過話頭,“你比鳥兒更幸福,你還可以看到以前的事和各地發生的事。”“那怎么看?”我疑惑地望著母親。母親神秘的打開一個上鎖的柜子,提出一個舊包袱,放在桌面打開,里面全是一些邊緣發黃的舊書。“這些書來之不易,所以要好好保存”,母親說著便拿出一本《古代神話畫本》遞給我。我如獲至寶,迅速在屋角的凳子上坐下來閱讀。那些出神入化的故事,精美絕倫的畫作,讓我的思想第一次擺脫了貧乏庸常生活的糾纏,我的夢第一次插上了翅膀,飛過了那片落后的丘陵地帶,跨過了缺衣少食帶給我精神和肉體上的煎熬,仿佛在我的前方視野亮起了一盞明燈,招引我向書中的世界走去。 后來,我果真有機會讀到了更多的書籍。在中學期間,學校那幾間簡陋的閱覽室對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,閱讀,讓我不斷修剪自己青春發育期旁逸的思緒,不斷向更高的人生目標發起沖擊,這為我的人生奠定了基調。后來,在大學的圖書館里,我的思想開始了啟蒙,開始獨立思考人生,開始關注自己的精神世界,并從此不間斷地閱讀那些引起我內心震動的文學作品,時時被內心豐盈的詩和遠方鼓蕩著,讓我在困苦中仍咀嚼到生活的微甜。 往往那些我感興趣的事物,都具有改變我的力量。我一直期待被它們朝好的方向改變。因此,在最初的時候,我還考慮一下閱讀書籍對我的影響,將一些有爭議的書籍放在閱讀書目之外,隨著閱讀的深入,自己具有了一定的鑒賞能力,我慢慢變得百無禁忌了,只要喜歡的都拿來一讀。 閱讀,讓我在晦暗的生活中看到了光亮,讓我在平淡的生活中體會到精彩,讓我每天的生活變得有所期待,不再平常。 |